新昌竹纸经历从繁华到衰落后能否重获新生？

　“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浩瀚的历史星空中，总有朝霞的恢弘与日暮的苍凉。世事如此，新昌竹纸如此。延续千年的竹纸留给新昌的，目前只有那些废弃在乡野的料塘、造纸工具，以及残存的民间记忆。

　　如今，随着电视剧的热播，新昌竹纸再次进入大众视野，那么它能否像已经失传多年后来又恢复生机的剡藤纸一样，重新回到历史舞台呢？

　　新昌竹纸曾远销县内外

　　在中溪村，有穿村而过的溪水和两边绵绵不尽的竹山，这为竹纸制造业提供了取之不尽的优质原料。

　　“我爷爷、老爸都是做竹纸的，由于长年做纸，老爸今年92岁了还很健。”张田兴说，中溪村生产手工竹纸的历史较长，只不过原来生产的竹纸比较厚，质量一般，后来随着技术的不断改进，中溪纸越来越薄，一时声名鹊起。

　　时光的指针拨回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中溪村村民靠山吃山，建有中溪造纸厂，专门生产竹纸。在集体经济的时候，手工业发达的中溪村在新昌非常有名，主要生产两样“拳头产品”：中溪竹纸和中溪箩筐。

　　“当时出了新昌东门外，中溪村是最富有的村庄，关键就是因为我们有竹纸。”据张田兴介绍，最多的时候，中溪村一共有30多户人家同时做纸，中溪纸还一度畅销新昌，甚至卖到了宁波、杭州一带，“当时一张竹纸的价格不到5分钱，尺寸跟现在的A3纸大小差不多，1000张竹纸大概32元左右，一户人家长年做的话，大概有500-600元收入。”

　　民间智慧无穷。当时，中溪村利用一根毛竹生产出了30多种竹制品：老竹做箩筐，竹丝做扫帚，笋壳做地毯，以竹竿为材料的产品就更加丰富多彩了，小到当时卫生院用的压舌板、棉签，大到蒸笼、鸡笼都能生产，竹纸就用作包中药、食品、盐、糖、糕饼等商品的包装用纸，还用于祭祀和毛笔练字，当时县里学生练习毛笔字用的练习本就是用中溪竹纸做的。

　　“我印象特别深，有一年，时任浙江省省长还来到中溪村，调研农村多种经营状况，中溪村还因为生产竹纸上过人民日报呢。”如今，再回忆起当年的辉煌时刻，张田兴感慨不已。

　　竹纸至今还有“文化味儿”

　　“做纸很辛苦！从一根毛竹到一张纸，要经过断青、腌渍、剥皮、洗料、打浆、荡料、烘纸等大小几十道复杂工序。”张田兴深深吸了口烟说道，全过程历时约180天，才能制成质量上乘的竹纸。“手工竹纸质量上乘，可贮存时间很长，这些都是化工机械纸所不能比拟的。”

　　上等的竹纸微含竹清香，薄如蝉翼，柔韧如纺绸，纤维密实，易着墨不渗染，耐贮藏且不招虫蛀。这些特性，让竹纸成为纸中上品，得誉“纸中君子”雅号，从古至今都受到文人墨客青睐。

　　大约上世纪90年代的时候，县书法家协会主席商力戈曾与当时的新昌县文联副主席蔡兆华等一起去原巧英乡采风，在三坑村的一个仓库里，看到了本地产的手工竹纸。

　　“当时也很惊讶，新昌居然也有竹纸。”酷爱书法的商力戈如获至宝，拿回家后，他就一直用这些纸练习和书写。2014年，商力戈家里还剩有100余张手工竹纸，他就拿出45张送到了县博物馆，同时还捐赠了朋友送给他的30张奉化手工竹纸。相比之下，奉化竹纸颜色偏黄，略显粗糙，而新昌竹纸呈淡褚色，质地细腻。“虽然放置了20多年，生纸慢慢变成了熟纸，但书写的感觉还是很好，不洇墨，不起皱。”商力戈说。

　　记者查阅资料后发现，富阳市仍在生产元书纸，目前富阳全市尚有槽户400余家，沿袭传统造纸技艺生产竹纸，产品主要用于书画用纸、佛教用纸、包装用纸等。与新昌交界的宁波市奉化区，也有一个叫棠岙的村子仍旧在进行手工造纸，“棠岙纸”目前主要为图书馆、博物馆等单位指定的古籍修补专用纸。

　　古法造纸何日再归来

　　千年之前，竹纸在青翠的竹林、山涧的溪流、村民的技艺中悄然而生。

　　“这是以前的料塘，1.8米深，上口约4米宽，6米长。”循着张田兴手指的方向，记者看到了一口荒芜的料塘，塘内已经杂草丛生。如今，张田兴也只能透过老房子遗留下来的绞索、料皮筐、绞棍等造纸工具，遥想古村昔日忙碌的景象。

　　每每念及竹纸由盛转衰的起伏，张田兴总是惋惜和无奈：“这是我们引以为傲的中国四大发明之一，如果放弃，真有些对不起我们的老祖宗。虽然竹纸市场小了，但如果从非遗角度保留和传承这门传统艺术还是有可能的。”

　　采访中，记者发现，新昌竹纸重获新生并不是没有机会。与新昌近在咫尺的嵊州，原来生产的剡藤纸曾名扬天下，后来因为剡藤资源枯竭，逐渐退出历史舞台。几年前，嵊州有个年轻人看中剡藤纸的市场潜力，恢复了消失了300多年的剡藤纸制作工艺，让剡藤纸获得了新生。

　　“我们村还有好几个以前长年做竹纸的老师傅，年龄在60到70岁左右。”张田兴说，相对于剡藤纸，恢复新昌竹纸的基础更好。他表示，竹纸制作技艺还没有真正失传，只要有人想做竹纸，这些老人都愿意出力。

　　恢复竹纸生产，最大的问题是生态问题。据张田兴介绍，生产竹纸需要添加两种物质：石灰和胶水。其中少量的生石灰水直接可以流进田里做肥料。而用于帮助竹纤维浆凝固的胶水，是由山中采来的藤梨杆蒸酿而成，这些都是自然的馈赠，没有很大的污染。

　　“劳动力问题倒也不担心，现在估计都是机器化了。”张田兴告诉记者，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打浆只能靠双脚在石板上踩踏，到90年代初期的时候，村里就有人购置了电动打浆机。

　　千帆过尽，归来仍是少年。我们期待，这一张新昌竹纸能在现代视野中重放异彩、盛世永传，赋予时代新内涵，激发属于它的新活力，开启属于它的新征程。